晚餐气氛似乎比中午更轻松,我妈得知欣然在Z医规培,她立即心疼地说一个小姑娘在外地上班真的挺不容易,规培期间住宿舍一定没什么好吃的,我妈再次对她发出邀请,说以后要经常来我们家,家里面的吃的外面可不能比。
我心里回想着,我在Z医规培的时候,过得和欣然一样的生活,Z医工作强度很大,很多时候拖班到很晚的我晚餐就在食堂买两个包子就解决了,有次周末回家,我妈为了催我找对象,总喋喋不休地找我的茬,就算我把房门锁上都无济于事,她能自顾自站在我的房门口不停地痛骂我,我在房间塞上耳机听着音乐沉默着,半个小时后,我妈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于是我从房间拿着杯子,打开房门,不由分说朝客厅的地上狠狠砸了下去,我不由分说收拾东西准备回Z城,我妈哭着拉住了我,她央求我留下,“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她的眼泪和鼻涕弄得我袖子上到处都是,从那以后规培三年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规培第二年,我和允舒、余馨在Z城就合租了房子,在简陋的出租屋里,我们三个都会捣腾美食的女生却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那个时候,允舒恋爱了,我偷偷与周亦晓也确认了关系,我还记得出租屋油烟机就像得了哮喘,吸油烟时哗哗作响,但实际上吸不了多少油烟,每次做菜时,厨房烟雾缭绕,然而就在这个打开窗户需要精确调□□向做菜还呛人的厨房里,诞生出不少的美食,我还买了烤箱,每次亦晓来Z城的前一晚,我都会烤些甜点带给她,如今那个从出租屋带回的烤箱现在在我妈的房子里布满灰尘,在我的新家,带触屏的烤箱光洁如新,我经常用它为爱吃甜点的欣然烤些蛋糕吃,欣然特别喜欢甜点,她一个人能把我做的蛋糕几乎吃完。
“阿姨,我喜欢来你们家呢,很自在很舒服,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耳边响起欣然甜美的嗓音,这才把我从七八年前的回忆中拉了回来,这些年,我妈看起来苍老了许多,我搬出去后,她也很少跟我较劲了,说话语气也开始像城里人一样变得文绉绉的。
“就是应该要这样啊,像自己家一样。”
我妈立刻热切地回应欣然说。
晚上欣然进卫生间洗澡前,我犹豫要不要给欣然拿一条睡裤,因为欣然在我家洗完澡都是只穿着内裤直接钻进被窝的,我也喜欢她这样穿,在我家我当然希望她穿得越少越好,但今晚我妈在,她如果只穿着内裤到客厅喝水或者到卫生间总觉得不太合适。
我纠结了一会还是给欣然拿了一条睡裤,她看到睡裤或许会看出我的心思,那就是我家明明有多余的睡裤,为什么前几次不给她拿,后来看见洗完澡的她穿得整整齐齐来到了客厅,我居然有点失望。
我洗澡的时候,我听到欣然在我的卧室打电话,她的电话声掺杂着我洗澡哗啦啦的水流声以及我妈在客厅看电视的声音绵延了很久,接着我听见了欣然走到卫生间门口的脚步声。
“南栀姐,我可以进来吗?”欣然在卫生间门口问。
“我在洗澡呢。”我拒绝她,我还是感到害羞,不想让她看我的身体。
卫生间外的欣然沉默了一会,然后语气中带着踌躇对我说:
“孔令赫喝多了,美菲姐让我最好去一下。”
听到孔令赫的名字,我警觉起来,我下意识停下正在洗头的动作,然后立刻把热水关掉。
“怎么回事。”我问她。
“我进去跟你说好吗。”当我全神贯注等待欣然给我答案时,欣然这时说。
“那你进来吧。”我把热水重新旋开,淋浴房又继续氤氲着热腾腾的水汽,细密的水珠迅速爬满了灰色玻璃隔断,欣然这时走了进来,隔着玻璃,我看不清她的脸,我猜她也只能看到我身体模糊的影子。
“孔令赫今天向我表白的,然后我拒绝了他,听美菲姐说,他喝得不少,美菲姐让我念在同事一场,去安慰一下他。”
欣然缓缓地说。
“你都拒绝他了,你去不是更添乱嘛。”我努力保持朋友身份的理性对欣然说。
“我也是这样对美菲说的,可美菲都在电话里说求我了,我心想去就去吧,我正好当面跟孔令赫说清楚,好让他明白我其实是个犟种。”欣然语气冷峻地说。
“这么晚了,我陪你去吧。”我对她说。
“不然呢,我告诉你就是让你陪我去的啊。”欣然说。
“那等我一会儿。”我把头发上泡沫冲洗干净,然后关掉了热水,用手拧干头发时,水汽逐渐在玻璃上消散,我的心开始不安地狂跳起来,玻璃那边欣然的影子,慢慢变得清晰,我看见她拿起了旁边的浴巾。
我拉开了门把手缓缓地走出了淋浴房,欣然双手上前第一时间用浴巾把我包裹住,我回想起来,我也这样用浴巾包裹她薄薄的肩膀,每次她走出浴室时,脖子和锁骨那边总挂满水珠。
“冷不冷。”她边帮我擦拭头发,边问我说。
我很难注视面前的她的眼睛,我垂下眼睛摇了摇头,面前的欣然穿着我松垮垮的格子睡裤,睡裤对她而言长了一点,裤腰那边已经拉至她纤细的腰间。